我曾經三次訪問臺灣,參加有關會議,搜集檔案資料,進行學術交流。在訪問過程中,我深深感受到“兩岸一家親,都是中國人”的濃厚氛圍,至今難以忘懷。
我第一次訪問臺灣是在1995年1月15日至24日,應臺灣中國文化大學張鏡湖先生邀請,參加“海峽兩岸蒙古學藏學學術研討會”。會議由臺灣中國文化大學和政治大學主辦,國家民委所屬中國民族問題研究中心協辦,于1995年1月16日至18日在臺北市中山會議廳舉行。與會的大陸學者23人,臺灣學者170余人。這是海峽兩岸蒙古學藏學學者的首次交流,研討中華民族各民族之間歷史上的經濟文化交流和聯系,以及對中國燦爛文化的貢獻。大陸學者提供論文21篇,臺灣學者提供論文12篇,會議安排13場專題研討會和1場綜合座談會。提供論文的學者都作了學術發言。兩岸學者輪流主持了各場討論會,相互評論了每位學者的論文。會議提供論文所涉及的內容十分豐富,大體說來,包括中華民族的形成和發展、西藏地方與中央隸屬關系的形成、蒙藏文化交流、我國各民族間的經濟交往、中央政權對蒙藏地區的治理、西藏與拉達克和尼伯爾的關系、蒙藏歷史上的有關人物等。
我提供的論文是發表在《中國社會科學》1994年第3期上的《清朝治理蒙藏地區的幾個問題》,約1·6萬字。進行評論的是臺灣著名學者呂士朋先生。呂先生認為該文內容充實,層次分明,結論正確,寫的很好,只是題目還可以再具體些。我評論的論文是臺灣蒙藏委員會劉學銚先生關于遼朝的文章,因為會前和作者有過溝通,所以評論比較到位,劉先生很滿意。通過論文評論,兩岸學者之間加強了了解,增強了友誼,彼此的關系非常融洽。
3天會議結束后,主辦方安排大陸學者參觀游覽。在臺北參觀的是臺北故宮博物院、中國文化大學、“中研院”近代史所,游覽的是臺北書市一條街,臺中市九族文化村等。
臺北故宮博物院位于基隆河北岸士林區外雙溪,是臺灣省規模最大的博物館,建造于1962年,1965年落成。遠看這座建筑,依山傍水,氣勢宏偉;近距離再看,具有典型的中國宮殿特色,白墻綠瓦,分外鮮明,正院呈梅花形,院前廣場聳立五間六柱沖天式牌坊,整座建筑莊重典雅,有同事輕聲地說:“這是又一座中國宮殿啊?!痹趨⒂^過程中,講解員特別詳細地介紹了翠玉白菜、肉形石和毛公鼎,稱這是臺北故宮博物院的三大“鎮館之寶”。通過講解,我知道翠玉白菜是光緒皇帝的妃子瑾妃的嫁妝,做工精細,寓意吉祥。肉形石原是一塊天然瑪瑙石,經過能工巧匠鬼斧神工,便幻化成一塊令人垂涎的東坡肉。毛公鼎是周宣王即位之初制造的,已有近3000年的歷史,道光二十三年(1843)出土于陜西岐山縣董家村。在晚清、民國那個亂世,毛公鼎歷經坎坷,有賴于葉恭綽與葉公超叔侄二人,最終才能留在國內。聽完講解,我既為這些稀世珍寶而驚嘆,也為葉恭綽與葉公超為保護毛公鼎的愛國情懷所感動。
中國文化大學是一座著名的私立綜合性大學,位于臺北市士林區陽明山,創建于1962年,原名遠東大學, 1980年改為中國文化大學,創辦人是張其昀。學校本部位于陽明山華岡,毗連陽明山國家公園。校園建筑都以中國宮殿式建筑呈現,外型典雅巍峨,顏色賞心悅目,看上去既莊嚴又清新,還有那“質樸堅毅”的校訓,這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。
“中研院”近代史所位于臺北市南港區研究院路二段130號,該所1955年2月成立籌備處,1965年4月正式設所,郭廷以先生任首任所長。近代史所的研究范圍,為近現代中國在政治、軍事、外交、社會、經濟、文化、思想等各方面的變遷,尤其著重探討現代性的形成,除了秉持歷來史學研究的良好傳統與基礎之外,更加強對當代社會、人文與世界的關懷。其中,清代邊疆民族問題是該所的重要研究課題之一。
臺北書市一條街,指的是重慶南路書店街。一天下午,我們到達那里的時候,首先看到的是高樓上懸掛的書店燈箱廣告,在廣告下面,書店一個挨著一個,人們出出進進,非常熱鬧。臺灣朋友介紹說:這條書店街形成于五六十年代,既是讀書人經常光顧的地方,也是外來游客體驗臺灣文化的場所。我們走進一家名為“書香林”的書店,只見進門處擺的都是最新暢銷書,靠墻兩邊的書架上,則按文學、社會科學、自然科學等門類依次排列,五顏六色,分外醒目。打開書翻看,都是豎排繁體字。
九族文化村位于臺中市南投縣魚池鄉大林村。臺中市是臺灣除臺北和高雄外的第三大城市,也是臺灣省中部經濟、文化與交通中心,距離臺北約189公里,乘大巴車要走兩個小時。從臺北到臺中的高速公路平整通暢,沿途生活區的設施也很齊備。我們到達臺中市以后,先入住“中國大飯店”休息,第二天上午才去“九族文化村”游覽。經過導游介紹,我知道了“九族”是臺灣民間對除平埔人以外、保留傳統文化較多的高山族九個族群的俗稱,即指雅美族、阿美族、泰雅族、賽夏族、鄒族、邵族、布農族、卑南族、魯凱族和排灣族。其中邵族和鄒族在九族文化村里算一個。在九族文化村,我們主要觀看了傳統的民族服飾、建筑、歌舞,的確是很有特色。觀看中,我不由得想起了北京的“中華民族園”、云南昆明的“民族村”,深切感到中華民族各民族的傳統文化生活習俗真是多姿多彩、別具特色。
我第二次訪問臺灣是在2004年3月15日至19日,應臺灣大學東亞文明研究中心邀請,參加“邊緣儒學與非漢儒學:東亞儒學的比較視野(17——20世紀)學術研討會”。會議于2004年3月16日在臺灣大學 新綜合體育館視聽教室 召開,大陸有6名學者與會,多為研究蒙古史的專家。我提供的論文題目是《清朝對蒙古的儒學教育政策》,后來發表在《炎黃文化研究》第二輯(2004年2月出版)。因為這次會議一切活動都在臺灣大學進行,所以我對臺灣大學有了比較多的了解,知道“臺大”是一所研究型公立綜合性大學,素有“臺灣第一學府”之稱,該校教授、學生與校友對當代臺灣歷史的發展有著很大的影響。臺灣大學的校園環境也很優美,寬闊的道路非常潔凈,高大碧綠的樹上開著鮮艷的紅花。漫步在“臺大”的校園里,我忽然想起了魯迅先生的摯友許壽裳在臺灣的工作和生活情況,臺灣往日的歷史也瞬間在腦海中閃過。
我第三次訪問臺灣,是2005年3月14日至28日,應臺北故宮博物院石守謙院長的邀請,去臺北故宮博物院查找有關清代歷史的檔案資料。在半個月的時間里,我共收集到567條比較重要的資料,為完成新修清史的工作奠定了一定的基礎。此外,在臺北故宮博物院,我還有機會看到了“太平天國戰圖”、“蓮花經圖”等一些館藏珍品,中華文化的無窮魅力再一次深深地感動了我。
第三次訪臺,我既會見了老朋友,又結識了新朋友,加深了兩岸學者之間的友誼,增強了兩岸學者之間的交流。該院圖書文獻處馮明珠處長(后為院長)在不違背該院規章制度的前提下,為我提供了許多方便。馮教授還多次請我吃飯,在我查檔結束的前一天,又和她的先生——臺灣大學著名教授戴晉新——共同邀請我到他們家中坐客,探討了清史中的許多問題。馮教授還在3月24日上午,邀請我給他們處的工作人員作“清代的理藩制度”報告。故宮博物院的博士陳維新先生,每天讓我搭車從“中研院”學術交流中心前往故宮博物院查檔,從而節省了許多時間。臨別時,他除了送書給我,并特意給我的外孫一個禮物——宮廷燈籠,至今這盞燈籠還掛在我的書房。臺灣師范大學教授潘朝陽和黃麗生夫婦,請我品嘗臺灣的特色小吃和茶點,了解臺灣學術界蒙古學、史地學、海洋學的研究現狀?!爸醒性骸苯匪膹垎⑿劢淌?,不但請我吃飯,還讓我參觀他的辦公室,直接感受臺灣學者的工作環境和工作作風。著名學者莊吉發教授,多次在我查檔休息時和我探討清史中的一些問題,那熱烈的情景,至今仍印在腦海中。還有魏秀梅教授,雖是初次相識,卻把厚厚的新著《清末職官表》饋贈給我,擴大了我的研究視野。
三訪臺灣,令我終生難忘?!芭_灣,美麗的寶島,親愛的朋友們,什么時候我們能團聚在祖國的懷抱中?”我默默地想,期待著這一天早日到來。
(原載《中國社會科學報》2023年1月6日“社科院??ぜ覉@”版)